朱匡业吓了一跳,赶紧向一侧避开,一张脸涨得通红,大呼“公子折煞我也!”忙不迭还礼。一行人汇合后,快步向早已备好的车马走去。父亲身边的用得管事徐默也在一旁等候。徐景迁不愿托大,连忙上前打招呼问候。寒暄片刻待婢女们都已登上马车后,徐景迁一马当先,即刻出发。
回家路上,徐景迁重点询问了朱匡业江陵城外分别后的情况,朱匡业并不自伐其功,三五句话就讲完了被马军追击、力擒其将的过程。徐景迁微微点头,然后回头看向左右其他亲随。其中一个叫徐超航的,立即拍马上前半个马身,详细讲述了朱匡业的英雄事迹,特别是临危不惧、以一挑三,力擒敌将的英雄事迹。徐超航颇有说书天赋,讲得让人如临其境,徐景迁颇为满意,同时记下了这名颇有口才的亲随。
离别一载,以审视的眼光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江都,徐景迁不得不承认,金陵繁华远胜江都。不论是山川地理、历史传承,还是城市建设、街坊布局,金陵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徐温外镇金陵,打的也是以金陵成就帝业的心思。
一路且行且说且思,很快就来到了徐府门前。看着熟悉的大门,徐景迁微微攥了攥拳头,问明父亲正在朝堂,吩咐徐默带卢绛去客房安歇,再次郑重感谢朱匡业及各位亲随一年来的扈从、帮助,遣散他们回家休息。然后径直向母亲院中大步走去。婵儿自有宋婆等人安排。
宋氏坐在座位上,手中拿着一串念珠,闭着眼睛念念有词的祈求佛祖保佑景迁顺利归来。听到院中脚步声和婢女们此起彼伏的问安声,宋氏连忙站起身来,向屋外走去。徐景通、徐景遂、徐景达也纷纷上前相迎。
徐景迁赶紧快跑两步,奔到宋氏跟前,直直跪倒地上,磕完响头后,语带哭腔道:“阿娘,孩儿回来了!”宋氏连忙用手帕擦擦眼泪,红着双眼将徐景迁从地上扶起,仔细上下打量了一会,半是欣慰半是疼惜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个头长高了,却也消瘦了。”一边说,一边拉着景迁向屋内走去。
落座后,宋氏仍然拉着景迁的手不放,一直用慈爱的眼神看着他,问道:“在金陵可受了什么委屈?说给为娘听听。”
徐景迁也是颇为感动,一边享受着纯真的亲情,一边揣摩着用词,“知询叔父待我尚好,一应吃穿用度不曾短缺。知谏叔父视我如己出,多有看护照顾。知诲、知谔叔父待我也都极好。儿在金陵不曾有任何不适,日日锻身强体,身体练得更结实了。”说罢,秀起了肱二头肌。逗得宋氏破涕为笑。
娘俩说了一段话,景达跑到跟前,摇着徐景迁的大腿,奶声奶气问道:“二哥,说好给我带的礼物在哪呢?怎么没看见?”徐景迁捏了捏景达胖乎乎的小脸,用余光扫了一眼正眼巴巴看过来的景遂,将景达抱入怀中,“放心。二哥带了好多礼物,现在我房中,一会就派人送来,够你吃一阵子的了。景遂也有!”一句话顿时令两个小孩欢呼雀跃。
这时,宋氏身边的女婢过来禀报午餐已准备好了。宋氏连忙说道:“娘这一高兴,差点忘了景迁舟车劳顿,还没来得及用餐呢。快快端上来,咱们用完餐再说。”一桌家乡菜吃得徐景迁肚子滚圆。
吃完饭,从见面后一直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的徐景通,脸色阴晴变化了一阵,然后尽量风轻云淡开口道:“二弟,听说你在金陵闯下莫大名头,两年不见,竟有如此长进!”宋氏也是满脸好奇。
“说来也是奇怪。到金陵第一个月,人生地不熟,只能闭门读书。突然感觉如同开窍般,文思泉涌,故而写出两篇诗词,没想到拙作竟然传到了大哥耳中。惭愧!”
“哦,二弟可有何新作?可否让为兄一睹为快。”徐景通以一副考校的口吻问道。
徐景迁闻言一愣,看着母亲宋氏微微变化的表情,眼睛左右转动一下,轻声答道:“新作倒是没有,只是今年春天在江边踏春时有感而发,还请大哥指点一二。”说着站起身来,背着双手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声情并茂的朗诵,“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