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初升,金陵城东某豪宅庄园。
一间宽大而布置豪华的客厅内,李宣跟在一个侍卫的后面,进了大厅。今儿个一早,他换上了秀儿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身崭新的青袍,头束淡蓝色的头巾,整个人看上去荣光焕发,飘逸潇洒。
朱瞻基恢复了太子的“正装”打扮,头戴金冠,锗黄袍,腰间束着一条玉带。常言道,人是衣装马是鞍,这样一“换装”,太子的威严和气势就外露出来了。
他缓缓从绘着一幅山水画的木质屏风后踱步而出。李宣急忙上前跪倒在地,“草民李宣,见过太子殿下!”
“耀祖,请起。”朱瞻基朗声笑了笑,伸手扶起李宣,“本宫奏请父皇,让你入我东宫侍读,估计这册命诏书也快来到了。”
“多谢太子殿下厚爱,耀祖感激不尽。”李宣顺势起身,躬身道。
“行了,本宫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你也不要这般见外,坐下说话。”朱瞻基自顾走到正中的座椅上坐下,摆了摆手,微微一笑,“说吧,今天来见本宫,可是为了萧万长?”
李宣坐在朱瞻基的下首,闻言起身,“回殿下的话,正是!”他知道朱瞻基性格直爽,是一个性情中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他也没遮掩什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意。
“坐。”朱瞻基摇了摇头,“耀祖,我之前还真不知道,你与萧万长还是姻亲关系,呵呵。不过,本宫可以明白告诉你,萧万长的下狱,是皇上为了平息各地藩王之怒而行的无奈之举,所以才至今仍然羁押在狱迟迟没有定罪。否则,皇命之下,萧万长早已处斩了。”
李宣眼前一亮,淡淡笑道,“太子殿下,李宣与萧家已经解除了婚约,从此没有任何关系了。”
朱瞻基笑道,“也是,你那日当众写下解婚之书,恐怕整个金陵城都知道此事了。”
李宣笑了笑,无语。他心道。既然皇帝对萧万长没有必杀之意,那么,一切就都好说了。起码,他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而这,似乎也传递出一种态度:皇帝其实也是赞成裁撤藩王护卫的。
看着李宣若有所思的模样,朱瞻基淡淡一笑,“不用猜了,耀祖,各地藩王近年来纷纷私自增加护卫,私造军火兵器,圈养藩王兵马,不但给藩地百姓造成了很大的负担,还大大影响到了朝廷在藩地的权威,导致国库收入锐减。故而,父皇从前年起就有意裁撤藩王护卫军马,但各地藩王势力极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为了不引发国家动荡发生内乱,父皇一直犹豫不决。”
朱瞻基之所以说出这番话,显然一方面是要让李宣明白,他已经被当成自己的心腹亲信之人了,另一方面,表明自己的态度。
“所以,你要是想让本宫替萧万长求情,还是免开尊口吧。各地藩王目前正虎视眈眈,一旦父皇赦免了萧万长,就等于是默认了朝廷中倡导裁撤藩王护卫的呼声,会大大激发朝廷与地方藩王之间的矛盾——最起码,萧万长现在是赦免不得的。”朱瞻基沉声道。
李宣默然不语。这个结果,其实他早就心中有数。事关皇权与地方皇室宗族权力的争斗纠缠,萧万长既然卷进了这个漩涡,想要全身而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甚至到了最后,他还有可能成为皇权向地方宗族权力让步或者是某种交易的牺牲品。
朱瞻基起身,接过侍女送来的茶水,小啜了一口然后放在桌案上,笑道,“耀祖,你也无需过多担忧,本宫相信,父皇是不会杀萧万长的,最坏的结果——至多是罢官流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