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心点,都给咱家轻点,这里都是宝贝,若是有半点损失,就是砍了你们的狗头,你们也万死难辞!”
“是,公公放心,小的知道了……”小太监纷纷低下了头,迈着细碎匆忙的脚步,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疏忽。
朝花殿外突然变得吵杂,一大群人来来回回,似是在搬运什么东西,大约持续了半个时辰之久。
千梦夕按捺不住好奇心,便下床爬到了门口,将门偷偷打开一个逢,只见一群小太监小心翼翼的扛着十几个大箱子,而旁边站着一个老太监在命令监督。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老公公轻叹一声,抬手擦却额角的冷汗,便快步的离开了,身后跟着十几名小太监。
听着脚步声渐远,千梦夕本想溜出去,但见两个小太监走来,又忙将头缩了回去。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还有模糊不清的议论声。
“小李子,你说木公公让咱们搬的什么啊?这么小心……”木公公应该就是刚才的老太监,而这个小李子或许是个知情人。
千梦夕忙竖起了耳朵,只听小李子冷哼一声,语气中颇带得意道,“小五子,你同本公公一起进宫,竟连这点事都不知道!今天雪澜国九皇子和风啸国睿帝同时到了花都,现在正和皇上与摄政王在偏殿议事,刚才搬运的那些大箱子,都是九皇子带来的奇珍异宝,个个稀世罕有价值连城,若是损坏了一件,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九皇子是什么人?”小五子插了一句,语带几丝疑惑。雪澜国是云楚国的邻国,他虽然身在云楚国中但,对雪澜国的事也略知一二。胤天大陆有四国,冥月国(北),雪澜国(南),云楚国(西),风啸国(东)。
雪澜国之君昏庸愚昧,太子也软弱无能不堪重用,其余的纨绔皇子玩物丧志,乃是胤天大陆中最弱的国家。云楚国与雪澜国一向交好,雪澜国的皇子虽多,但他也能说上名来,却从未听说什么九皇子,倒是让他十分的困惑。
“小五子……”小李子神情倨傲的看他一眼,鄙夷道,“这当今天下有四个人不能小看,风啸国之君、冥月国轩辕世子、咱们云楚国的摄政王,另外一个人便是雪澜国的——九皇子!”
看小五子一脸不解,小李子眼露得意继续道,“三年前,九皇子回到雪澜国,雪澜国上下愚昧**,非一日可以改变现状,九皇子虽是当世之才,但百年之虫死而不僵,现在雪澜国看似皇上和太子掌权,但一切事宜均由九皇子做主,而且这九皇子虽二十出头,却至今还未娶妻,这次带了这么多珍宝来,照本公公看来,怕是要商量联姻之事了……”
门外的议论声渐远,声音也越来越模糊,可千梦夕哪里听的进去,脑中只有宝贝二字,只等两人走远后,便向“九皇子”的房间摸去了。
大箱子的中宝物虽价值不菲,但是最最最珍贵的非凡之品,必定还是带在身上或是藏在房间中,既然九皇子还在与北辰渊议事,必不能随时带在身上,那么后者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如此想来,千梦夕的脚步也不禁加快,化作一缕轻盈长风,无声的潜入寝宫中。
九皇子的寝宫和她的房间大致相同,千梦夕也省了许多步骤,不用去寻找房中的暗格,只是匆匆扫视了一边,便直接开始在最可能的地方搜查,忙活了约莫半个时辰后,终于在一堆衣物中找到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紫木镶金盒子,大约有十厘米,散发着檀木香,令人心旷神怡。
当千梦夕打开盒子,不由得呼吸一滞,盒中并非什么绝世宝物,却也算是价值连城,但真正令她哑口无言的是,盒中竟然有一颗血红色的月牙形宝石,和千夜寂耳朵戴的一模一样,但她可以确定,绝不是千夜寂身上那颗。
不过仔细想想,却也没什么奇怪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只不过一块相似的宝石,她未免太敏感了。
千梦夕懒得想太多,将宝石在手中垫了垫,血红色的宝石泛着幽光,令她爱不释手。贼绝不会亏待自己,也从不会考虑失主身份,只要宝贝的手,那便只剩下一个步骤——逃!
千梦夕忙打开窗子,准备扬长而去,与此同时,门也被无声打开了,一抹紫色的衣袍映入眼帘,千梦夕见有人来了,忙将宝石别在腰间,飞快闪身离开。
等画少秋回到房间,却见一道黑影稍纵即逝,阴鸷的目光飞快扫过四周,然后落在床上的一堆衣服上,快步上前查探一番,却见雪澜国至宝——月神石不见了。
真是一个大胆的贼,竟然敢偷到他的身上!
画少秋凤目闪过一丝暴戾,目光冷冷凝视着打开的窗子,还有不知去向的贼影,向后冷冷挥了挥手,角落顿时出现一个黑衣人,隐藏在木柜后的阴影中,看不清身形与相貌。
“他向什么地方去了?”画少秋头也不回,只是冷冷问了一句。
“回主子,东南方。”黑影干脆利落的回答,却藏不住语气中的疑惑。主子命他守在房间,却警告他无论何人来此,都不许现身出手。
“主子,那人武功很高……”见画少秋走到门口,黑影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刚刚那名黑衣人进来,无声无息如同鬼魅一般,若非那人草草巡视一番,怕是极善于隐藏伪装的他,也难逃那名黑衣人的法眼。
“嗯……”画少秋淡淡应了一声,身形快速一移,只见紫袍迎风滚动,瞬间消失不见。
自古放长线钓大鱼,他若是不有心放水,怎么能试探出幕后之人?
画少秋向东南方走去,来到一处防备森严的房间,武功极高的他清楚的听到微浅的呼吸声,但守在门外的禁卫却是丝毫未察。
这个贼,武功不差。
画少秋薄唇轻扯,眼带几丝鄙夷。人心果然够贪婪,偷了他的月神石,还要觊觎奇珍异宝!
这个贼,胆子真不是一般大!
他倒想看看,是谁敢动他的东西!
禁卫将画少秋靠近,忙弯腰准备行礼,却见画少秋摆了摆手,便立刻心领神会,与周围的弟兄对视一眼,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准备冲入宫殿中。
画少秋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惊动刺客,无声无息走到门口,一脚踹开房间的门,只见十几个打开的箱子,最为珍贵的宝贝叠成一座小山,小山后隐约可见一抹黑影,手中捧着至宝吧唧的狂亲,一副爱疯了的痞子样!
贼手中的东西是银花霜千树,用上等的翡翠制成的叶片和紫色的水晶雕刻的花瓣,似凝结着薄薄的霜华在月光下熠熠生辉,鬼斧神工的雕刻、别具匠心的镂空,可谓美轮美奂、天下至此一件!
不可否认,这贼还挺有眼色的!
不过偷到他的头上,那罪过可是大了!
千梦夕一时被宝贝迷得鬼迷心窍,等她转过身来,只见门口站着一名紫衣贵公子,俊美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微眯的凤目射出冷厉的寒光,薄唇轻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似乎在打量一个身陷罗网的困兽,正想着如何处置这只顽皮的野兽。
“水(惊墨)——”千梦夕捂住了嘴,差点就喊了出来,忙手中的玉树扔了过去,冲着左边的紧闭的窗户,纵身一跃,用肩膀撞开窗户,一抹烟溜了出去。刚抬起头,一道道明晃晃的寒光掠眼而过,对着拔出长剑严阵以待的禁卫,千梦夕干笑了几声,单掌拍飞几个禁卫,撒腿直往前跑。
花千树价值连城,画少秋身形一移连忙去接,等他将此物安然无恙的放好,却早已不见黑衣贼的狡猾背影,望着前方跑远的禁卫,便也追了过去。
千梦夕一直往里面跑,却被一座厚实的墙挡住,郁闷的抚了抚额头,眼见禁卫就要追来了,瞅着四周的房间,随便找了一间,硬着头皮闪身进去。
本想着将房中的人打晕,然后换上他的衣服蒙混过关,但房中空空如也,倒也让她微微放心,听着逐渐逼近的脚步声,便将身上的夜行衣脱下,藏到了被子里面。
她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听门被推开的声音,忙找了一块薄纱带在脸上,端端正正的坐在床上,死死的低下头装作害怕的样子。
门被推开了一半,男子似是发现了她,银白色的靴子停在了门口,足足愣了有几秒钟,方才缓步走了过来,淡蓝的长袍上绣着祥云图案,给人一种清逸俊雅的感觉。
“你是……?”耳畔响起一道温润的声音,似春风过境般温润多情,但她的心却顿时凉到了井底。
因为此人正是——南宫绯若!
一道炙热的目光自上方射下,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敢情做了皇帝就这么霸气,不说一句话却足以让你惧到骨子里。
千梦夕本打算不说话,装一个可怜的哑女,但在精明的狐狸面前,此计似乎行不通,她也只能改变策略,轻咳了几声,呜咽道,“小人是摄政王派来伺候皇上的……”
半天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千梦夕目光缓缓上移,但见南宫绯若薄凉的唇角轻扯,勾起一道似有若无的轻笑,却显得仿佛洞穿了一切,只是好心的没有揭发她。
错觉!一定是错觉!
千梦夕自恃有薄纱遮面,也无畏的迎上他的玩味视线,大大方方的任他打量,竖耳仔细听着屋外的动静。一阵叠踏的脚步声,自四面聚拢而来,显然是搜查了所有房间,却仍没有丝毫发现,正当她心中戒备之际,脚步声却促促远去,那群禁卫似乎是离开了。
禁卫为何没有来此搜查?若是害怕惊扰南宫绯若,也不至于问都不问吧?
千梦夕心中虽然疑惑,却懒得管那么多,先下当务之急,是摆脱眼前这个精明的狐狸!
千梦夕脑中灵机一动,薄唇轻轻一勾,装作委屈的样子,可怜道,“小人身份低微,自知配不上皇上,也不敢肖想皇上,小人这就告退……”
说完,也不管南宫绯若回答,便直直饶过他向前走去,刚走了不到两步,半掩的门露出细微的缝,隐约可见一抹紫色衣袍,吓得她连忙折了回去,直接扑在了南宫绯若身上。
南宫绯若没有防备,直直向后退了几步,仍挡不住她汹涌的攻势,被她牢牢压在了身下。
等画少秋进来时,却见一名身材妙曼的女子将南宫绯若压在身下,刚抬高的腿停在了空中,又连忙收了回去,正准备为两人关上门,但见女子纤瘦的身形,凤目闪过一丝疑惑,便又改变了主意,推开门走了进来,故意发出“吱呀”的声音,试图引起两人的注意。
千梦夕强压下心中恐慌,像个八爪死死挂在南宫绯若身上,现在失主找上门来,她便只能抱住南宫绯若这棵避风的大树,扮弱女装糊涂然后死不认账!
低头瞅着眼露算计的女子,陷入错愕的南宫绯若,也总算回过神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却没有推开她,而且一个反身,将她压在了身上,随后轻轻一扯,将她拉入了怀中,仿佛宠幸爱妾一般,目露丝丝隐晦暗光。
“九皇子来此何事?”南宫绯若狭眸轻轻一眯,扫过眉宇之间的隐有怒意的画少秋,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画少秋不慌不忙的倒了一杯茶,缓缓道,“刚刚有一个贼偷了我雪澜国进献的月神石,秋一路追踪贼人至此,不知不觉竟来到睿帝的寝宫,便想着来找睿帝叙叙旧,再顺便问问,睿帝可有见过那名黑衣贼?据本王猜测,那名贼应该是一名女子……”画少秋淡淡的目光扫过她,诡异一笑十分意味深长。
“哦,九皇子是怀疑朕和朕的爱妾吗?”南宫绯若拖着长长的尾音,不冷不热的语气充满了帝王威严,亦轻轻捏了捏她的腰,略带惩罚的暗中警告她。
“本王怎敢,只不过……”画少秋连忙否认,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她,薄唇挂着森冷的笑意。
“皇、皇上明鉴,臣、臣妾不敢……”千梦夕双手勾着南宫绯若的脖子,脑袋紧紧贴在他的胸前,柔若无骨的完全依赖在他身上,压低了声音含羞道,“臣妾听说皇上要回来,便早早在房间等皇上,从来没有出去过一次……”
千梦夕抬头偷偷看他一眼,又连忙将头藏在他的怀中,一副受惊的小鹿模样,一半害羞一半害怕,十足的惹人怜爱。
南宫绯若狭眸闪过一丝亮光,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用手轻轻抬起她的下颚,指腹滑过她鲜红欲滴的唇瓣,在她错愕不解的目光下,突然俯下身在她的口腔中攻城略地,完全忽视一旁虎视眈眈的画少秋,等她傻的喘不气来,方才松开了她,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活脱脱一副大灰狼的模样。
“告诉朕,喜欢吗?”南宫绯若咬着她敏感的耳垂,吐出滚烫的热气挑弄着她,笑颜盈盈的问了一句。
“喜、喜欢……”千梦夕暗瞪了他一眼,硬着头皮说了一句,却是十分的生涩僵硬。
南宫绯若并不介意,唇角微微向上翘起,春风得意般的笑了,抱着她的手紧了几分,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侧身挡住了画少秋窥探的目光,眯眼懒洋洋道,“朕要休息了,九皇子还要叙旧吗?”
见他有意袒护,动作又如此亲密,怕是和黑衣贼一伙的,也是他所有钓的大鱼!
画少秋垂下深邃的眼眸,不着痕迹的轻扯嘴角,望着紧紧相拥的两人,识趣的说了一句,“本王还有事,就不打扰睿帝了,本王告退……”
“不送……”南宫绯若笑着说了一句,语气却是十分的冷淡疏离,摆明了希望他快点离开。
画少秋也不在意,直直的走到门口,然后停了下来,头也不回的说道,“月神石的重要性,我想睿帝也明白,什么东西能偷,什么东西不能偷,也要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否则为了钱财丢了性命,金银满贯又有何用呢?”
南宫绯若轻声一笑,不屑道,“我风啸国地大物博,应有尽有,要说偷,也轮不到风啸国之人……”
南宫绯若暗指雪澜国弱,画少秋也不以为意,因为一时的强弱,并不代表以后的软弱,何况此次云楚国之行,他便是要光大雪澜国。
说起雪澜国之事,说起皇子身份,画少秋轻叹了一声,其中包含了太多含义,连他也不清楚在惆怅什么。
望着画少秋渐远的背影,南宫绯若低下头看着她,将手伸展在她的面前,薄唇轻启只吐出两个字,“拿来。”
“拿来什么?”千梦夕摇了摇头,决定装傻到底。好不容易到手的宝贝,就是砍了她,她也绝不会交出去。
“千梦夕,你是要朕亲自搜,还是将此事告诉千夜寂?”南宫绯若一把松开了她,深邃的眼眸盈满晦暗不明的幽光,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语气冷冰冰的威胁她。
见他一语道出她的身份,千梦夕也不打算再装,也知道了南宫绯若救她的原因,不就是看在千夜寂的面子上。他现在和千夜寂狼狈为奸,第一个要对付的人莫非是——
千梦夕脑中轰的一炸,一下子想起了北辰渊,难怪南宫绯若想要灭了云楚国,依北辰渊刚毅的性子,怕是迟早也要灭了风啸国!
“那朕便自己搜了……”南宫绯若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突然伸出左手袭向她的腰间,似是发觉她藏在腰上的月神石。
千梦夕连忙闪身躲开,侧着身子用手护住腰际,正想着怎么逃跑,只听南宫绯若诡异一笑,“原来藏在这里……”
靠!原来在试探她,真是只狡猾的狐狸!
“月神石是什么东西?”千梦夕快速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心中飞快敲着小算盘。现在没有搜查的禁卫,没有追来的水惊墨,只有势单力薄的南宫绯若,凭着千梦夕的绝顶武功,轻松制服这只狐狸,她还是很有信心的嘛!
南宫容若诧异看她一眼,似乎在说:不知道你还偷?笨蛋,闯了大祸知不知道!
千梦夕喝了一口茶,淡淡的看他一眼,摆明了道:哼,不说就算了,大不了本宫去问千夜寂!
见她转身准备离开,那吊儿郎当的样子,那贪财的贼心眼,像极了逝去的故人,南宫绯若眸中闪过一缕幽光,突然改口解释道,“百年之前,雪澜国最为强大,举兵入侵魏国,遇到了魏朝勇将千峰越……”
“当初千峰越还是一国将军,率兵击退了入侵的大军,年轻气盛的他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不慎中了诱敌深入的圈套,被层层围困在雪澜国境内,谁知机缘巧合之下,他竟发现了戒指咒魂,转辗来到琉璃山下的月神宫,传说月神宫是月神的住处,凭着两颗月神石便能开启神殿,用戒指咒魂便可以号不死魔兵,从此一统江山君临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