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石蕊姑娘咬牙切齿。
“让我猜一猜……你该不会就是‘石中火’吧?”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是这样没错。”石蕊姑娘左右看了看,竖起食指置于唇上做了了“嘘”的动作,小声道,“不过我还有一个笔名是‘石中火’这件事情啊,其实没什么人知道。大家只知道我的笔名是‘拾蕊’,拾起花蕊的那个拾蕊,平时也就在校报之类的地方写一写小文章。不过我想了想,觉得这件事告诉你的话大概没什么关系,你毕竟是‘石中火’执笔力挺的向晚先生嘛……”
向晚晚只是听了听,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作者取上那么两个甚至两个以上的笔名,这种事情在眼下的文学圈里面很是常见。
现在经常会有一些作者会取各种各样的笔名,写不同风格的文章。这个年代的小报文人虽然接受的是新学堂教育,但是,偏于传统的文化倾向使他们对文言仍然情有独钟。小报上经常出现一个小报文人分别操文言、白话两种笔法,同时发表两种文字的现象。比如《钢报》上曾经同时连载的两篇小说,以“何家支”为笔名的是文言小说《双丨飞燕》,署“捉刀人”作笔名的是用白话写成的《观光团》,而其实两个笔名实际是一个作者。向晚晚表示作为文言文渣的自己想来也是没有取两个笔名发两样文章的前提条件的……
还有一些情况,比如说生活中遇上什么大事、时局上出现什么动荡、思想上发生什么升华……于是文人们就开始换笔名。他们觉得,换一个笔名,作为作者的自己就算是告别了过去,从而有了一个新开始,然后未来便能够又无限可能……向晚晚只觉得文人的形式主义真的是让她这个伪·文人莫名地感受到了思想高度上的碾压。天可怜见其实向晚晚同学连文科生都算不上,那些细腻的情怀似乎离她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好的,扯远了,扯远了。向晚晚只觉得石蕊姑娘大概是用“拾蕊”这个笔名写抒情散文,用“石中火”这个笔名写评论文章罢了,哪里能够想到石蕊姑娘居然同时用着两个笔名,一边伤春悲秋愁花瘗草地扮演着清高孤傲的大家小姐,一边侵略如火动如雷霆地演绎着一个毒舌得无以复加的暴躁青年……
向晚晚实在是想不到,在这个没有电脑没有网络的时代……石蕊姑娘她居然超越时代地领悟了精分这个强大的技能……实在是让她难以望其项背啊!
………………
在向晚晚与石蕊姑娘纯洁的“百合情谊”进行得一日三千里的时候,林涧泉同学的内心却遭受着风刀霜剑严相逼的煎熬。
从那初次的图书馆约会(郑海生:真的算得上是约会么?)之后,虽然按照约定,林涧泉同学借到了其实他一点也不感兴趣的所谓“向晚先生历次作品的剪报”,抱着学术研究的心态看完之后,酝酿起草了一篇几万字的读后感。这篇读后感前后删改不下五次,在其中,对向晚先生的各大作品横向和纵向分别做出了极具思想深度的比较,并且对其中一些出彩人物的心理和行为作出了深度的剖析,辩证讨论了故事情节发展的和人物性格的相关性和必然性……然后林涧泉把这篇读后感背了下来,准备在交还剪报本的时候,和他所心仪的姑娘就此话题进行一番灵魂上深层次的交流!
末了,便可以意犹未尽地订好第二次见面,哦不,约会的时间和地点!
林涧泉事先设计好一切,然后找到石蕊姑娘,将剪报本还给她,说了声谢谢。
石蕊姑娘接过自己的东西,第一时间将其前后反复仔仔细细地翻了一遍,轻轻舒了一口气,抬头笑着对他说道:“原先我还有点担心呢,没想到林学长你借书的习惯这么好,这本剪报就和我借给你的时候一模一样。”
林涧泉原本还在酝酿了情绪,闻言忍不住开口道:“当然,这是借书应有的礼仪。”
“可是我们礼拜六文学社有好多社员不懂这个礼仪。”石蕊双手抱着那本剪报,想起了什么往事,忍不住轻轻蹙了一下眉头,“那种借了你的书还不爱惜搞得书上全是食物渣油印还隔几页就折一下作为记号的人简直应该分分钟横尸街头!!!”
简直……太有道理了!
林涧泉深有同感,忍不住就点头了:“就是就是!这种人就应该横……横尸……街头?”
等等,等等等等……刚才石蕊学妹是不是说了一个了不得的词语?
正当林涧泉有些呆滞的时候,对面石蕊姑娘似乎自知失言,说了句“抱歉,我还有事。”便匆匆离开了。
………………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林涧泉哀叹这抱怨,“我没有把她借我的书折坏啊,后来她怎么就不理我了呢?无论怎么看,她也没有理由让我这样横尸街头的呀!”
“……”郑海生道,“不……我觉得不是你想的这个原因……”
然而林涧泉犹自沉浸在自怨自艾自言自语的境界之中不可自拔:“难道说是我没有礼尚往来地在还书的同时借书给她,所以生气了?看来借书还书的礼仪我还是有待修炼才是!”
郑海生:“……”你该修炼的才不是什么借书还书的礼仪!
郑海生已经懒得理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