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州大学是一所综合性学校,它主攻医学专业,有临床医学院、基础医学院、口腔医学院、公共卫生医学院,护理学院、药学院、理学院、检验学院、外国语学院、国际教育学院等二十四个教学机构以及八个科研教辅机构。
暖冬所报到的专业正是临床医学院,坊间俗称最苦、最累、什么都学的学院!
临床医学院总共有十个班级,每个班级人数平均三十人,何学书提前告诉她被分配到八班,不过她还不知道班级里具体有多少人,以及男生多还是女生多。
昨天晚上何学书就问暖冬,要不要他明天陪她一起报到,暖冬果断拒绝,开玩笑,她不想那么快出名,人怕出名猪怕壮,前两年她打算低调些。
梅素馨倒没有提出要陪,暖冬说她去报个名就回来,于是梅素馨就留在家里准备午饭。
暖阳想陪她一起过来,暖冬不同意,暖阳拍摄的那部电影正在紧锣密鼓地宣传,宣传视频里暖阳的女配角色很出彩,知名度逐渐上升,暖冬不想暖阳被经纪人念叨,就让暖阳待在家里。
魏长春倒是言而有信一大早到她家,顺便在她家用了早饭,饭后直接开车送她去学校,下车后没有真的牵她的手,只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
“呼,我貌似好久没踏入校园了,一靠近校园,好像一切烦恼都没了,二哥真羡慕你,二十五岁还能读大学,我也想再读一次。”
今日是开学报到日,校门口聚集了人来人往的学生和家长,有人的行李轻松如燕,有人的行李沉重如山,暖冬轻飘飘的,只背着一个双肩包,包里就放着她的入学资料,轻松自在得不像来报到。
魏长春没有故意贬低她,纯粹是就事论事,暖冬呵呵一笑,“二哥,你可以来我们学校读研。”
全州顶级公子哥里学历最低的要属魏长春,他原本读的是金融,后来迷上汽车,于是本科肄业,义无反顾投入到他的汽车事业当中。温少卿是金融心理学双料硕士,魏长生退伍工作后读了在职研究生,孙皓在国外念的大学,听说被他姐逼着读了研,最后差点没毕业。
至于爵霖川么,他是个奇葩。他没念过大学,他的本领和一身风骨全部来自于家传,自小涉猎的东西常人不敢想象,字画、古玩、黄金、玉石等这些内容,他随便给某所大学上一堂课就能让那些教授汗颜。
“读研就算了,我刚才也只是感慨一下而已,真让我从头回校园读书,那绝壁比杀了我还难受。”
“呵呵。”
暖冬今天的打扮特嫩,她穿着单宝买的上衣下裙,风格有点类似漫画里的少女水手服,今天的头发被她绑成马尾,她又涂了粉色的唇膏,这下绝对没有人会看出来她已经二十五岁了。魏长春一大早看到她也夸她忒嫩。
校门口有高年级学长学姐在当志愿者,他们披着黄色的横幅,戴着红色帽子,看到有新生进来就主动迎上前。暖冬长得漂亮,又打扮得鲜嫩可人,自然一踏入校园就吸引了众多男生的目光,当然女生的目光也有,不过大多数都是羡慕嫉妒恨的。
人群中跑来一个高个子男生,男生长相唇红齿白,笑脸迎人,“嗨,这位同学,你要去哪个学院报到?我是志愿者,我带你过去。”
暖冬早就来全州大学踩过点,熟悉得就和自家门口没啥区别,她本要拒绝,奈何魏长春笑着应下,“谢谢你,同学,我们要去临床医学院,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原来是直系学妹!”高个子男生很激动,激动得眼睛发亮,差点想伸手与暖冬相握,在瞄到魏长春不善的眼神时立马又收了回来。
男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右手指向前方,“来来来,这边走。”
暖冬悄悄给了魏长春‘无聊’的眼神,抬脚跟上友好的志愿者学长。
魏长春在,领路的高年级学长一个字也不敢乱讲,还不敢自我介绍,更不敢追问暖冬名字。魏长春还故意逗他,问他有没有女朋友,问他食堂的饭菜好不好吃,问他学业重不重,问来问去,最后把男孩子折腾得够呛,也没心思搭讪暖冬了。
等人走后,暖冬才佯装埋怨魏长春,“二哥,瞧你,你把学长吓唬走,我以后怎么谈朋友啊?”
“不允许,你给我乖乖的读书,你男朋友的人选我和大哥给你承包物色。”魏长春直接剥夺暖冬交友的权利,乖乖,他一路上都看着呢,有多少兔崽子把目光都投过来,要不是今天他跟过来,说不定就有胆大的上来要电话号码了。
暖冬无奈一笑,把戴着戒指的左手伸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看,我戴着情侣对戒呢,明眼人就会知道我释放的信号,二哥,你放心哈,我是你的女朋友,跑不了。”
“嗯,的确跑不了。”魏长春今天没戴戒指,小丫头说归说,他不能做。被人看到她第一天就带着‘男友’来报到,肯定会被人说闲话,他们魏家的人怎能允许旁人说三道四?
临床医学院教学楼门口的屋檐下摆了一张长桌,上面有铭牌标示报到处,已经有人在那里排起了长龙,暖冬和魏长春走过去,暖冬正要去排队,就被魏长春一把拽开。
“二哥?”
“我来排,天气热,你别挤在队伍里。”
暖冬看了一眼前后排队的同学,都是男的,她笑了,“那好,我站在边上陪你说话。”
魏长春单独在外时的气场很强,太监总管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四周都是初出茅庐的小鸡仔,气场自然被他狠狠压下,他往人群里一站,前后左右的人都巧妙地与他拉开些距离。暖冬觉得好笑,却又十分感谢他的帮忙,有他在,她可以免于应付不停搭讪的人。
轮到她递交资料时已经过了大半个小时,长桌后登记资料的人都是直系学长学姐,暖冬把资料袋递过去,对方先是眼睛一亮,而后表情一变,炮筒子似的问出来,“你二十五岁了?看不出来啊!”
人群一下子炸开,嗡嗡嗡地交头接耳,都用一种看稀有动物的目光看向暖冬。
“神马?美女二十五岁啦?!”
“晕!不是我们幻听吧?这不科学,她看起来明明比我还小啊!”
“你长相欠费停机当然显老,人家漂亮又会打扮,当然显年轻。”
“喂,不待你这样骂人不带脏字的啊,开学第一天,我不想动手打架,哼哼。”
“你们别闹,管她多少岁,漂亮就行,最好能和我在一个班,我保证天天准时报到,认真学习!”
“年龄这么大却长得这么漂亮,会不会是整容了?”
“不像动过刀。”
“你这么肯定?”
“废话!我是医学生!”
议论纷纷,有男有女,暖冬早已习以为常,她并不生气,一个人能够被大众关注有好有坏,好的是身上有吸引大众目光的地方,坏的是要承受各种舆论。
当年她嫁给爵霖川轰动了她所在的医院,多少同事在背后议论,说她什么的都有,各种难听的话,各种不被看好的说辞,那时候她尚且陷在突如其来的幸福里,对这些舆论不以为然,后来日子过得越来越沉默,她到底被舆论所累,傻傻地放弃自己的性命。
临死前,她对爵霖川发誓,若有来世,她再也不要遇见他。其实她还偷偷许下另一个誓言,若有来世,她一定不把别人的议论放在眼里,人言可畏,对她来说,人言不再可畏。
暖冬正要开口自信反驳,魏长春就抢先发话,他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视多舌的男生,“我小妹二十五岁不能读大学么?你们学校有明文规定?如果有,把文件拿出来给我瞧瞧,如果没有,请你闭上你的嘴巴,认真填写资料。”
吵闹的交谈声瞬间静止,长桌后的男生更是屏气凝神,半晌才尴尬地点头,不再言语,动作迅速地填写资料。
暖冬呵呵一笑,适时化解现场的尴尬,她拽了拽魏长春的衣袖,“二哥,你别故意吓唬学长,我二十五岁本来就是事实,换作是我,我也会好奇的。”
魏长春收起太监总管模样,宠溺地捏了捏暖冬的脸,“你这丫头就是不记仇,你这样子会被别人随便欺负,你让我怎么放心?”
“不欺负!不欺负!帅哥,我们绝对不欺负!”队伍当中有胆子大的男生搭腔,一呼百应,最后所有的男生都加入进来。
开玩笑啊,医学系美女少之又少,难得碰到一个超级优等的,保护都来不及,谈何欺负?谁敢欺负,他们男生和谁急!
先前多舌的学长也赶紧表示,“不欺负,我们绝对不欺负,这位大哥你请放心,我们全州大学校风优良,男女平等,很少穿出女生被欺负之事……”
暖冬扑哧一声笑,魏长春瞪她一眼,他唱红脸,她唱白脸,这丫头太精了,哪里能被人欺负?她欺负别人还差不多。
他咳嗽一声打断聒噪的男生,“登记好没?我小妹在哪个班?”
“八班!何同学在八班!”男生被吓怕了,立即把班级资料、学生手册、校徽等必需品发给暖冬,还交代晚上要开班会,让暖冬提前熟悉教室在哪。
暖冬接过校徽立即別在衣服上,她把其他东西都放进背包里,又趁机看了一眼一年级八班的目录表,竟然只有二十九个学生,擦,为什么就不能多一个凑整?幸亏她不是处女座,要不然得郁闷死。
接下来,暖冬和魏长春去她的教室踩点。
大学上课都是流动的,麻烦的不是换教室而是换教学楼,有些教学楼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上午两节课后课间休息只有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就被他们耽搁在路上。
今晚的班会地点在阶梯教室,临床医学院十个班级,班导负责五个班级,今晚六、七、八、九、十等五个班一起参加班会,暖冬的班导姓钱,何学书早就和她透露过,对方是在职研究生,为人还不错。
阶梯教室很好早,就在一楼的四个拐角处,暖冬站在阶梯教室二门口朝里看,教室里没人,她大致扫了一圈就招呼魏长春走人。她不用住宿,无须去领住宿用品,现在就没事了,只等晚上七点来开班会。
“真不凑巧,明天晚上再开班会不行吗?本来今晚大哥要请你吃饭,现在看来要改期,我们明天晚上为你庆祝如何?”
“不需要特别庆祝,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读书而已,不用让大哥如此破费,或者我现在给他打电话,让他中午来我家吃饭?”
“中午他没空,还是明晚吧,就这么说定了,走,送你回家。”
“那好吧。”
魏长春把她送到家门口就走了,暖冬回到家后遭到了暖阳和梅素馨的‘拷问’,暖冬一五一十把上午报到的事情说了一遍,略过了中间的小插曲,只说她的班级里女生多男生少,男生只有五个。
“女生多不是好事,姐,若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告诉我,回头我替你收拾对方。”
“你当这是拍戏呢?你姐不傻,没人敢欺负她,她和你爸那么像,总归会有人看出来,到时候巴结还来不及。”
“唉哟,妈,你不知道现在的女孩子坏心眼多了去了,我在剧组经常听到谁暗中算计谁了,谁抢了谁的戏,谁假戏真做夺了别人的男朋友等等狗皮倒灶的事,姐又是学医的,学医的女生都危险,万一哪个不长眼的嫉妒我姐,拿针筒戳我姐怎么办?”
“啊?这么乱?小冬,要不让你爸现在就把你公布出来,或者你和爸爸在食堂一起吃顿饭,这样就没人敢暗中欺负你。”
“咳咳,妈,小阳,你们俩别多想,世上好人多,我又不是挑事的人,会和同学们和睦相处的,而且我又不住宿,更不会造成什么矛盾,所以请你们放心好吗?”
暖冬花了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母亲与妹妹,才使她们放弃让她公开身份的想法。中午何学书不回来吃饭,母女三人高高兴兴地用餐,饭后暖阳被经纪人接走,暖冬回房午休,一觉醒来已经三点,魏长生给她打了电话,问询她第一天去学校报到的心情如何,暖冬如实回答。俩人在电话里聊了会,魏长生提醒她明天晚上把时间腾出来,他为她庆贺,暖冬笑着答应。
在家里又晃了会,五点半出门去学校,梅素馨留她吃晚饭,暖冬说最近被干妈养胖了要减肥,梅素馨不同意,押着暖冬留下来喝了一碗粥。
“晚上要不要妈妈去接你?”
“不用,家里到学校只有十几分钟步行路程,我自己散步回来就行。”
“那到时再说,你把手机带着,有事给妈妈打电话。”
“带着呢,知道啦。”
儿行千里母担忧,去家门口读大学也要被梅素馨担心,不过也不能怪梅素馨担心,足不出户十五年的闺女突然离开家要去念书,做母亲的自然舍不得,生怕闺女被人欺负。
六点钟的校园里人依旧很多,校内银行取款机面前排起了长龙,暖冬猜测他们应该来自外省,把学费取出来上交。食堂门口也人来人往,吵杂声不断。暖冬看时间还来得及,就走进食堂晃了一圈,提前做好每天中午吃什么的攻略。
食堂里的美食很丰富,大江南北全部汇聚在一起,甚至还有专门卖卤菜的,面馆、汉堡店、面包店、奶品店、水果店应有尽有。
暖冬带了校园卡,上午魏长春给她一次性充值了五千块钱,害得她不得不买个壳子套起来,并挂在脖子里,这卡万一要是丢了,再补办就麻烦了些。
“怕什么?这卡每天有消费额度,就算有人捡到了你的卡,最多被消费两百元。”
“我不是介意这个,而是卡里钱太多,每次刷卡都会显示余额,被别人捡到总归不好,还以为我多么有钱。”
“咦,丫头,你本来就有钱啊,大哥貌似给了你一张黑卡,爸妈也给了你二十万现金支票,再加上梅姨何叔给你的零花钱,暖阳给你发的红包,皓子等人送给你的礼物,我估摸你的小金库都比我还牛。”
“咳咳,二哥,你若是想要,我都给你好不好?”
“哈哈,我要你的金库做什么!傻丫头,逗你玩呢。”
“哼哼。”
暖冬去奶品店里买了一瓶鲜奶,她本想用零钱买,却发现自己没带钱包,于是不得已把卡拿出来刷,店主是位帅哥,他看到她卡里的余额,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好心地提醒她,“同学,你是大一新生吧,下次你自己把手挡着点,被其他人看到不好。”
暖冬收起卡,接过牛奶,笑着谢过店主,看吧,世上还是好人居多。
她直接打开牛奶瓶盖子,一边喝一边穿过食堂与操场之间的小门,从操场旁边的小路走向临床医学院的教学楼。
夏季,天黑得晚,六点多钟的光景,天还很亮,操场上有人在踢足球,隔壁的篮球场上也有人在打篮球,有不少一看就是新生的女同学结伴走在前方,她们的穿着还很朴素,没有耳洞、没有穿凉鞋,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稚嫩。
暖冬想到一件事,笑了,一年以后这些新生就会改头换面,变成了美女。大学是最能塑造人的地方,可以把丑男变帅哥,丑女变美女。
“对不起,请问你们有人看到一块棕色的手表了吗?手表表面上有一只小老鼠,小老鼠就是秒针,不停地转圈,表带很细,女款,我戴在手上晃来晃去,没注意就不见了!”
“没有哦,我们没有看到。”
“哦,好的,谢谢,那我再找找。”
有个穿黄色卡通背带裤的女生蹦蹦跳跳地从前方跑过来,见谁就问一句有没有看到她的手表,暖冬下意识环顾四周,帮她一起寻找,幸运地在小道旁边的草地上看到了女孩形容的那款手表。
暖冬站在原地没动,抬头高声叫道:“在这里,在这里。”
“在哪呢?在哪呢?”女生连忙冲过来,暖冬伸手指给她看,女生欣喜若狂地蹲下来捡起手表,也不在乎脏不脏就把手表在衣服上擦了擦。
暖冬抬脚离去,没走两步就被女生叫住,“哎,同学,你等等,我还没有好好谢你呢!”
女生主动跑到暖冬身旁,一脸笑容地打量暖冬,“哇,美女,你长得可真好看,你哪个学院的?我叫许绫潇,法医学院的!一年级二班新生。”
暖冬也暗中打量这位性格活泼的女生,许绫潇皮肤很白,个子不高,看人时眼睛闪闪发光很有神,长相算是可爱类型,“你好,我是何暖冬,临床医学院一年级八班新生,我们学校也有法医学院吗?
许绫潇是个话唠,见她搭腔就开始噼里啪啦解释了一大串,“有的啊,只不过去年刚成立,原则上法医学归属于司法部门,只有公安大学这些学校才有权开课,我也不知道全州大学为什么有这所学院,不过我爸说全州大学师资力量雄厚,教授都是在国际上声名赫赫的人物,我又喜欢待在南方读书,所以我爸就把我给扔过来了……”
暖冬乐意在学校里交朋友,何况她和许绫潇不是一个学院的,俩人所学的专业没有竞争,她愿意结交这个女孩子。许绫潇好像也有此意,她们在图书馆分别前互相交换了电话号码,约定平时有空出来聚一聚。
因为认识了许绫潇,暖冬到达阶梯教室二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本来吵吵闹闹的教室当她一踏进来瞬间静谧无声,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还有些人在叽叽咕咕议论她。
“天,哪个班的美女?”
“你还不知道吧?她就是上午出风头的那个何暖冬,听说都二十五岁了!”
“啊?二十五岁了?你没骗我?完全看不出来啊!”
“不公平啊,不公平啊,瞧瞧人家二十五岁长得像十八岁,再看看我们十八岁长得像二十五岁,老天爷,你是不是玩我们呢?”
“切,请不要带‘们’字,你是你,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