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不用狡辩,我知道是你。我笑了,说你不会带着录音设备吧?
邢斌摊开手,对我耸了耸肩膀,说我没带,不信你搜。我说用不着,反正我什么也没做过,你过来找我聊天,不觉得天色太晚了吗?
邢斌说没办法,死人了,一下子死掉了三个,这么恶劣的凶杀案件,正赶上马上又要过大年,我只能加个班了。
我饶有兴致地把头凑过去,说你们找到凶手了吗?邢斌指了指电视屏幕,上面正在播放时事新闻,说你没看见电视上怎么说吗?凶手逃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这是一桩悬案,以我的经验,根本没有办法查下去。
我说那你也别加班了,赶紧回去休息吧,不要浪费警力资源做这些无用功了,凶手是个修行者,就算查出任何蛛丝马迹,你们也逮不住的。
邢斌直视着我的目光,说难道凶手杀了人,就凭他是修行者,就可以置身事外了吗,修行者犯罪就不同受审?我说哪的看这个修行者杀的是什么人了,有些人并不能被称作是人,只能被当成畜生,而且杀人并不一定就是坏事。
他说杀人不是坏事,难道是好事,该给凶手发奖章?
我说是啊,假如强子不死,按照这个混混无法无天的性格,还会不会做出别的坏事,会不会有别人受到他的侵害?他只图得一时痛苦,却害得一个无辜的女孩坠楼死亡,如果这样的人不死,对罗茜而言,公平吗?
邢斌苦笑,说听你这么一讲,我反倒觉得凶手似乎是正义的,可他触犯了法律,就不该付出点代价?
我说什么是法律?当道德压制不住人性中的恶念,法律就由此诞生了,可如果有些罪恶,连法律也压制不了呢,我们是不是应该找点别的办法,来平衡这个社会的罪孽?
邢斌说你口才很好,我可能说不过你。我说算了吧邢警官,大半夜何必跟我讨论这个,你回家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等你想明白了,再考虑惩奸除恶的问题。
邢斌站起来,转身离开,走到门后又回头过来看我,“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就算法律中还有很多不够健全和完善的地方,也轮不到那些自命正义的家伙来滥用私刑,我对天发誓,如果类似的情况第二次发生,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将凶徒绳之以法。”
我说我过完年就要走了,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他说去哪儿?我说这是世界太大了,上哪儿找不到安身立命的场所,何必一直待在老家呢?
他说好,你要走的时候告诉我,我会去送你。
我觉得这个邢斌很有意思,我接触过的警察不少,有顾雪那种温柔的,有陈斌那种莽撞懵懂的,有赵德凯那种不畏强权、嫉恶如仇的……却没有哪一个像他这样执着。
我想,如果不是因为强子这条狗,我们或许会很聊得来,甚至做朋友。
强子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几天后,我去殡仪馆领回了罗茜的骨灰,找到一个风水还不错的地方,替她念了几遍超度经文,烧些黄纸送她上路。
虽然我也能招魂,甚至制作槐木牌将罗茜养在身边,但最终想想,还是只能作罢,人死如灯灭,这一世无论多悲惨,都已经过去了,我还有什么理由,去打扰她的安眠呢?
大年初三,忌探访亲友。
我和林琛在家闲的没事,玩了一上午扑克牌,老爹一大早就出门了,快到中午的的时候却打来电话,让我准备准备,说是又替我相了一个女孩,马上带回家跟我见见面。
我把电话一丢,很无奈,林琛却狡猾地笑了笑,说哥,老爹晓得新年过完你又要走,这是舍不得了,准备尽快找个嫂子把你套在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