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开始发起烧,呼吸虚弱,呓语不断,时常还有血丝从鼻孔和嘴角渗出来。
那场面就算是大人看着心里都很难受,何况朱攸宁才八岁?
燕绥担心朱攸宁看多了这种情况,会留下心理阴影,便低声劝她:“你先去洗把脸,吃点东西,这里我们帮你看着呢。”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看着他。”朱攸宁抓着十六的手不放。
看她如此,所有人都心生怜悯,摇头叹息。
不过片刻,燕管家就带着一位大夫回来了。
那位老人家许是被燕管家拉扯着跑的急,进门来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叉着腰喘了好一会,才摇着头道:“这位老弟身子骨真是硬朗,老朽不及多了。”
他摆了摆手,又平静了一会呼吸,才从行医箱里取出脉枕。
扣肉已在床畔摆好了木凳,老大夫便安坐下来,细细的诊视。
待望闻问切之后,听众人说这孩子竟然是被拐子打伤,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最近的确是有不少人家丢了孩子。真是作孽啊。这位小公子被打伤了内脏,且先开了药服用,不过依老朽看,至少也要卧床调理上一两年才能康复。”
朱攸宁听的大喜,“我哥哥还有救?”
“是啊,只是这样的病症,等闲人家是耗不起的,人参肉桂,名贵药材往上填补,罢了,我先开个方子,先吃上一剂。”
燕管家和燕绥见大夫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由觉得惊讶。
第一位看过的大夫已经说不能救了,那位是整个临山县医术最为高明的大夫,如今这位名气远不如那位,怎么就瞧着好了?
燕绥和燕管家就趁着大夫去开方子时,也去看了一下十六的脉象。
这一触手,二人大惊失色。
十六的脉象与刚才被打伤时完全不同,已经好转了一些了。
朱攸宁就坐在床里,将二人的脸色都看的清清楚楚,不由得低声问:“怎么了?有什么异常?”
“不,没有。”燕绥一时间竟是一副不知道该如何说的模样。
燕管家与燕绥对视一眼,随即道:“九小姐,依我之见,还是再请刚才那位高大夫再来一趟,然后再多去寻几位大夫来会诊一番。”
朱攸宁自然点头。
下人们分头去请人,将方才那位医术最为高明的高大夫请了来,又请来了一位年轻一些的陈大夫。
开完了方子还没有离开的孙大夫见这两位来了,就上前去相互打过招呼,说起了病情。
结果孙大夫和高大夫说的竟然是完全不同的脉象。
更荒唐的,陈大夫看过以后,与刚才孙大夫看的又有不同。
三人觉得十分惊奇,一同凑上前去再看。
最先给十六看伤的高大夫不由惊愕的道:“这不应该啊,方才这位小公子还伤势严重,活不过今夜的模样,现在竟然好转了这么多!”
“真是太奇怪了。刚才老朽看的脉象,小公子须得卧床两年才有机会好转,现在看来竟是不用了!”
“这位小公子的脉象一直在变化。”
“这真是太特别了!”
……
三位大夫仿佛发现了稀世珍宝,围在十六的床畔轻声讨论。商量着药方。
朱攸宁则是想起了上一次她被绑架时,十六冲过来救她,被那绑匪拍的吐血之后的事。
那时候她本以为十六要不行了。结果背着他下山,走了一半,他就醒了。回到家后更是生龙活虎,还吃了一盆饭!
这次难道又与上次一样。
十六的身体好像与常人不同,伤势都能够迅速的好转。
朱攸宁不由得再次想起十六绑她回家后,她在那阁楼一层看到的那些药柜,还有院子之中多的过分的浴桶。
她当时认为,十六的父亲一定是一个大夫。
现在看来,那位大夫可能不是什么寻常人。竟然能将自家孩子弄成这样一个体制特殊身手高强的奇才!
等等。
刚刚十六追出去时候,叫了一声爹。
难道十六的大夫爹起死回生了?
不过十六是个执拗的性子,当初认准了她是他妹妹,就直接在保护重重之下将她绑了出去,这一次兴许又是他认错人了?
这其中关系扑朔迷离,朱攸宁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
三位大夫一同研究开了药方,重新命人熬药送了上来。
喂十六吃过之后,三位大夫便暂且告辞了,并且承诺明日来看十六的情况。因为像十六这样“天赋异禀”的患者他们还是第一次遇见。
燕绥和燕管家送人到门外,给三人的诊金都很厚重。
“三位都是济世救人的菩萨,想必都是仁心仁术,舍不得让小孩子吃苦的。我家公子这场病,还要多仰仗三位。”
燕管家笑眯眯的,但是眼中的精芒却难以掩饰,温和的话更是让人听了觉得有些惧怕。
三位因为发现了特殊病人而激动的大夫,立即就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都冷静了下来。
大家都是聪明人,他们自然明白,这是病人的家属在重金封口。
他们也明白,这样特别的体质传开来对那位小公子未必是好事。
“请放心,我等都是大夫,知道什么事情对那孩子是有益处的。”
燕管家笑着道:“如此便多谢三位了。我送三位。”
燕管家回头看了燕绥一眼,燕绥就又吩咐鸿喜和燕飞去预备谢礼,分别给三个大夫家中送去。力求用重金封住他们的口。
朱攸宁这时已经洗了脸,重新梳了头,坐在床畔看着呼吸平稳的十六发呆。
十六这次没有被打死,是因为他的体质特殊才躲过一劫。可若他只是个寻常人呢?
伤害十六的人太过可恶,她绝对不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