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长宁王夫妇没有回来,苏子衿嫁进长宁王府后,便依旧很是清闲,即便是成亲的第一天,她也不必给公婆敬茶。
而太后那边,作为昨日的主婚人,司言的祖母,倒是需要这对新婚燕尔前去问安。
故而,一觉醒来,苏子衿稍稍洗漱了一番,便在司言的陪同下,进了皇宫。
司言由于成亲的缘故,昭帝便放了他五日休息,这其中倒是包含了三日后两人回门。
马车缓缓行驶,苏子衿安安稳稳的靠在司言的怀中,神色自若。直到抵达西街的时候,外头传来噪杂的声音,让苏子衿不禁有些好奇。
于是,她坐起身子,立即便叫停了马车,掀开帘子朝外头看去。
只是,这一看,苏子衿倒是不由有些诧异起来。
沿街的百姓团团围了起来,可依稀还是听到了外头有人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响起。
“这人是那个北魏的公主吧?”其中一个妇女迟疑出声。
“哎呀,是她,是她!”另一个妇女夸张道:“她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一旁又有人鄙夷道:“她怎么会这么不知廉耻,和一群乞丐都能这么快活……”
一个男子岔话道:“早知道这公主玩这么大,我就毛遂自荐了!可惜了这么一个香艳的公主了!”
“啧,舌头和胳膊都没了,你也下得去嘴?”有人嫌弃道。
有女子伸着头,捂嘴道:“哎,你们说,这公主会不会是先前得罪了长安……世子妃,现下被报复了?”
“这就不对了,”又有人一副知情的模样,说道:“昨儿个我可是亲眼瞧见这公主自己从长宁王府的方向过来,跑来这里的!只是那时候我家老婆子催的厉害,也就没多盯两眼了,谁曾想……”
“真的假的?”有人嘿嘿一笑,挤眉弄眼道:“这公主难道真那么没眼色,看得上一群乞丐?”
“谁知道呢!”众人皆是摇了摇头,显然是看热闹不显事儿大的模样。
这般你一言我一语的,苏子衿大致听着,心下倒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想来是这北姬画昨夜失身给了西街巷子里头的一堆乞丐,今儿个被人发现了。
微微一笑,她便看向一旁闭目养神的司言,挑眼问道:“这北姬画,是你设计的?”
北姬画去了长宁王府倒是不假,但是苏子衿知道,昨日长宁王府戒备森严,根本不可能有人在里头动手设计北姬画,再者说,这整个锦都,也就苏子衿自己与北姬画有些过节,而司言……则一直是被北姬画觊觎的对象。
故而,若是说这件事与司言无关,苏子衿都要不可置信的。
“嗯。”司言微微颔首,他睁开璀璨而幽深的凤眸,神色寡淡:“她要勾引我。”
司言这声勾引一出来,马车外的孤鹜和青茗,都不由嘴角抽搐了下。
诚然司言所说的是事实,可他们着实很难想象,司言那种面瘫的人,会以何种表情说这句话。
马车内,苏子衿不禁莞尔笑起来,眉眼弯弯道:“那你做的很好。”
苏子衿的回答,显然不是玩笑的话,虽她一如既往的含笑,但话里话外的那股认真劲儿,却是一览无余的。
一时间,青茗和孤鹜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一副佩服的模样,显然对苏子衿的霸气回答,很是赞叹。
司言闻言,却是抿唇,清冷的神色微微暖了三分,随即愉悦的看了眼苏子衿,握着她的手的大掌,更是紧了一些。
苏子衿见此,仍旧笑道:“今后但凡有这等子女子接近和勾引,你便要自觉一些,手段狠毒一些,就像对待北姬画一样,去对付其他人。”
“好。”司言点头,模样极为认真。
而这般认真,且言听计从的反应,却是听的马车外孤鹜摇了摇头。
他们家英明神武,素来谁的话也不屑听的爷,已经完全沦为妻管严了!
就在这时,外头有北姬辰的声音响起,很快的,人群便渐渐散开了。
苏子衿掀了帘子,就瞧见北姬画断了胳膊,满嘴是血的抱着自己的衣物,看起来疯溃而恍惚。
只是,她忽然抬起眼,就朝着苏子衿的方向看去,一刹那,她激动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苏子衿,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却是惹得苏子衿轻笑一声。
这一头,北姬辰和北姬芮似乎也都看见了苏子衿,就见北姬芮眸色一沉,命人将北姬画送走之后,又朝着苏子衿的方向走了过来。
苏子衿微微一笑,看向司言道:“看来我这热闹凑的有些麻烦了。”
司言沉静依旧,只捏了捏苏子衿的小手,低声道:“无妨,有我在。”
司言的话,听的苏子衿深觉温暖,唇边不自觉的便有笑意浮现。
不多时,两人便下了马车,惹得一众百姓纷纷侧目,直道这郎才女貌,着实般配。
北姬芮走上前来,就冷哼道:“世子和郡主可是好凑巧啊,竟是在这儿遇到了你们!”
对于苏子衿,北姬芮自是认得,前几日的一次接风盛宴,两个人也算是大抵打了个照面。
北姬画是北姬芮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素日里北姬芮很是疼宠北姬画,原本北姬芮就是因为收到北姬画的信函,才更加急迫的来了锦都,想要为北姬画出一口恶气。但他抵达锦都之后,苏子衿却因为待嫁的原因,几乎不曾出府,唯一一次参加宴会,也是匆忙离去。而对待司言,他又着实拿捏不住,故而才一直忍气到现在。
只是,昨夜去长宁王之后,北姬画便忽然不见了,他询问了一遍,大多数人都说北姬画独自出了府,于是,北姬芮也就没有多想,毕竟北姬画素来肆意,她身份特殊,又加之身边有暗卫跟着,应是不会出事。
然而,北姬芮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大早便收到了消息,说是在锦都西街发现了北姬画。于是,北姬芮便急忙从驿站赶过来,只是,竟是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几乎整个锦都的人都知道了,北姬画昨夜失身与十几个乞丐,并不知为何舌头和胳膊皆是被人卸去,下场凄惨。
“倒是凑巧。”苏子衿缓缓一笑,温软道:“只是可惜,竟是看到明珠公主如此狼狈的一面。”
苏子衿的话,可谓是一语双关,她说可惜,又说是北姬画狼狈,若是仔细听,不就是在说,可惜没有看到北姬画昨夜被糟蹋的一幕吗?
北姬芮听的怒火中烧,不禁咬牙切齿道:“郡主这话可是有意思了,本王……”
“世子妃。”就在这时,一旁默不作声的司言忽然淡淡开口,神色极为冰冷:“八王爷注意措辞,她现在是本世子的世子妃。”
司言的话,让北姬芮不由面色一僵,可司言所说并没有错,故而他只好压下怒火,冷冷道:“本王疏忽了,不过世子妃和世子如今出现在这里,莫不是专门来看某些成果?”
这某些成果,俨然是指北姬画落得这般下场是由司言和苏子衿一手造成的意思了。
司言闻言,只凉声道:“八王爷可要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凡事讲究证据,若是八王爷没有,可别怪本世子翻脸不认人!”
司言这般,自是赤裸裸的警告了,北姬芮一直知道司言在大景意味着什么,可他没有想到,对待他国王爷,司言竟是也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
一旁的北姬辰见此,眼底划过深沉。司言不仅杀伐果决,而且还极为通透。他知道北姬画无足轻重,即便北魏孝武帝知道北姬画是司言所设计,也决不会与司言闹翻,更何况,司言做的极为隐秘,让人丝毫摘不出错漏来。
比如,很多人都看见北姬画独自一个人离开了长宁王府,也看见了北姬画兀自抵达西街,这一切,足以说明北姬画出事,分毫与长宁王府,与苏子衿,没有干系。
而这一系列的手段,只需要找个人易容成北姬画的模样完成,便是无懈可击。至于北姬画的口供……一个被折磨成这样的女子所说的话,谁人当真会采信?
显然,北姬芮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心下有些气的吐血,可北姬芮还是勉强压下心头的不愉,咬牙道:“本王也不过是一时急昏了头,还望世子莫要计较才是。”
如今在司言的地盘,北姬芮不得不低头,可一想起自己的妹妹如今成了这副模样,他便痛心不已。
“既然是误会一场,我们便先行一步了,”苏子衿弯唇笑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北姬辰,不咸不淡道:“太后娘娘还在等着,二位王爷自便。”
说着,司言和苏子衿两人,便很快踏上了马车,不疾不徐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