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祁安静的坐在王宝卿身边,他的伤口愈合得极好,再加上老王爷的吩咐自然不能推拒,见到叶挽思也没有以往的那般炸毛,内敛的模样倒是稍显成熟。
叶挽思朝二夫人点头示意,笑着落座,燕绍宠溺的看着她,轻声道:“皇后召见你了?可有为难你?”
叶挽思在他面前从不掩饰女儿家的真性情,她双眸晶亮,俏皮一笑,“皇后怕什么,我可是将她堵得哑口无言呢。”
这话虽然声音轻细,但是同坐一桌,位置挨得极近,众人自然是听得明明白白的,身旁王宝卿闻言下意识的就朝燕绍看去,只见那眼睛里的疼爱和骄傲都快要满溢出来了,她不禁想着,若是燕云祁不那么骄纵暴躁,是不是也能这样疼爱他?
燕云赋自她落座眼睛就没离开过她,他应该是恨她的,恨她的狠辣,恨她的绝情,自从燕卓死后,身边就被众多古怪和嘲笑的目光包围着,让他这曾经的天之骄子怎么承受得了,所以这些日子燕云赋便以肉眼所见的速度日渐消瘦下去,眼窝深陷,宽大的广袖更显得他身形消瘦。
然而今晚的叶挽思是他从未见过的娇俏,这别样的美丽让他心头止不住的荡漾,竟然还产生了一丝动摇?
柳氏愤恨的一扯他的袖子,眸光仿佛化作犀利的剑冷冷的刺向他,别忘了,她是害死你父亲的罪魁祸首!
燕云赋一愣,微微回过神来,垂在桌子底下的手狠狠攥紧,对,叶挽思是他的杀父仇人,他怎么能被那美色迷惑!
柳氏看他恢复了坚定的眼神,才满意的转过头来,自从那日放燕卓进府的事情被老王爷知道了后,她在这府中的地位是一天不如一天,说是水深火热也不为过,这一切都是因为叶挽思,她微微垂头,掩下眼里的恨意,却又如此不甘,如今她贵为郡主,是镇南王的掌上明珠,扳倒她谈何容易。
老王爷淡淡看了叶挽思一眼,点点头起箸,静谧温馨的气氛在饭桌上流淌,倒也让人舒心惬意。
燕绍夹了个蜜酱鸡腿放在碗里,剥了皮将那最鲜美的肉放在叶挽思碟子里,笑道:“这是你最喜欢的,快吃吧,这些日子你反而瘦了不少。”
王宝卿一直心不在焉,闻言便下意识的看去,只见那巴掌大的小脸上乌黑晶亮的眼睛越发显眼,虽然没有说瘦的扎人那样夸张,却也是极为尖细的,让人看起来就心生怜意。
叶挽思顺着碟子上的象牙箸疑惑看去,就对上王宝卿有些恍惚的眼睛。
那漆黑清冷的瞳孔跃入眼睛,让王宝卿惊吓般的回过神来,缩了缩手,不由尴尬道:“我以为还是老爷的位置……习惯了倒是改不过来……”
王宝卿收回手,看着那白瓷小碟上一块肥美的鱼肉,才发现了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一时尴尬得脸色燥红。
燕绍怎么会错过她眼里的怜惜,心头还未来得及欣慰便听她这样解释,不由轻声一叹。
这不是让叶挽思误会王宝卿在介意她抢了位置么。
叶挽思若无其事的转过头,静静用了几口,便开口退下了,燕云祁看着众人看向王宝卿的古怪目光,不由安抚一笑。
王宝卿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她心里不是那样想的,谁知道说出口就这样了,燕绍跟她解释了这么多年的事情,二人的感情越发要好,再听了昨天过府的王玉卿的话,她已经决定不再对叶挽思心存芥蒂,平静相处了,没想到弄巧成拙,不由歉意的朝燕绍看去。
燕绍当然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怕她一时还转不过弯来,不由笑道:“没事的,以后适应就好了。”
王宝卿笑笑,心里却不这么觉得,在镇南王府叶挽思只对燕绍亲近,对其他人都是不冷不热的,她余光看见笑得满脸和善的二夫人,回以一笑,或许对叶挽思而言,二夫人于她而言还要亲近些。
叶挽思回了阳明阁沐浴梳洗,屏退了左右方沉沉的躺在床上,陡然看见窗户外掠过一道黑影,她拿起边上的明月宝剑,起身紧紧的盯着窗户,暗暗戒备。
窗户轻轻的从外面被打开了一道缝隙,探进一只黑幽幽的眼睛,叶挽思劲风一扬,宝剑便顺着那个方向疾射而出。
“姑娘,是我!”他险险避开,怎么也没想到他还未看清屋子里的动静叶挽思就这么猝不及防的给他来了一手,要不是剑身上的光芒和冰冷让他警觉的避开,过了今晚他岂不是要变成独眼龙?
他稳住身子,摸了摸眼睛,顺带转动了一下才舒了口气,还好眼睛还在。
叶挽思睨了他一眼,来人一身青衣,长相斯文秀气,正是那天与凌霄在外面打斗,出手狠辣的那个,今晚又无声无息的闯进来,是把凌霄怎么了?
叶挽思下意识的抚过脸颊,看着他就让她不可避免想起那个霸道伟岸的男人,冷冷道:“出去。”
凌霄自然是被青曜用计引出去了,他可不想再像上次一样。
他一看她的动作,暗道糟糕,这未来主母还记着仇呢,这可怎么办,他前些日子才康复下地,难道还要让未来主母惩罚一次?心里顿时泛苦,早知道就让那个马大哈粗鲁的木洪来了。
“若是能让未来主母消消气……你想怎么罚就怎么罚吧……”青曜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叶挽思被他嘴里的主母愣了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便听他,还未反应过来便听他嘀咕着,清朗的声音在寂静的黑暗里十分明显,“主子呀主子,你可一定要等到属下回来,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属下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呀……”
叶挽思颦眉,那个男人受伤了么?她还以为他是无所不能的不死之身呢。
“你家主子……受伤了么?”
成功!青曜心头欢呼,睁开的眼睛却是布满血丝,满面愁容,“危在旦夕,请姑娘去见我家主子一面……”
那阴沉的脸色简直比锅底还要黑,阴森诡谲的冷气可是不要钱的往外冒啊,主子凡是蹙一下眉头,他们可得人头落地啊,危在旦夕可不就是形容他们的么?
叶挽思咬唇,有些犹豫,她早已下定决心不在去招惹那个危险的男人了,然而心头的不安又是怎么回事?
青曜正在心中哀叹自己可悲的命运,抬头见叶挽思还在犹豫,不由又下了一剂猛药,扑通一声跪下,用无比严肃的口气道:“主子想必是很想见您一面的,属下求您了……”
叶挽思咬咬牙,决定去看一眼就回来。
“还是那个院子么?”
“是是。”
她取过披风系上,跃出窗外,小心翼翼的掩上门窗,朝着许久未见的那个方向而去。
隐在暗处的黑衣人见是她,哪还敢拦,还殷勤的将布在院子里的阵法撤去,青曜给了他们一个赞赏的眼神,黑衣人感动得泪流满面。
叶挽思颦眉,连阵法都撤去这是折损的多严重?她站在院外环顾了一周,黑衣人连忙屏息不敢看她,好在叶挽思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暗忖这未来主母的眼光真是犀利。
青曜将叶挽思带到门外,轻轻的推开了房门,朝她躬了躬身,便以闪电般的速度退开,叶挽思踏进屋内,感觉有些不对,主子都受伤了难道不应该留个人看守么?她狐疑的回头看去,竟是连人影都没有。
青曜隐在暗处,看着她的背影狡诈一笑,主子这些日子脸色越来越阴沉,越来越阴晴不定,他们这些小的日日胆颤心惊,每日觐见就像上刑场一样,差点吓尿了,长久下去他们哪还有活路?所以……
所以就用您那美丽的身子平息主子的怒火吧,小的们一定会感谢您的!
木洪抱胸而立,不满他满脸淫邪,冷哼一声:“旁门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