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雯把她拉到身边,摸摸她的小脸,又摸摸她的头发,然后笑着说道:“卿卿越大越漂亮了,把姐姐们都比下去了,以后必定是个小美女。”
看这话说的多好听,要不是早上梳头的时候,镜子看到的还是那张蜡黄色没营养的小脸,胡定卿还真以为自己有多漂亮呢。心里不禁啧啧道,不愿这位混的好,看看这情商,妥妥甩胡家姑娘十几条街。更别提还长的这么漂亮。
两人的三观不同,聊天也没有共同话题,过了一会儿,李慧雯就找了个由头先离开了。
大姐送她出去,回来后脸上瞬间没了笑,她的嘴角下垂,拉成一条直线。让本来就不出色的面容变得刻薄严肃。
她脸上罕见地扯出一种嘲笑的弧度,阴测测说道:“还是一样的不知廉耻呢。”
这样的大姐简直太不像平时的她,丝毫不见以前恭顺温婉的模样,反而有点可怕。胡定卿不自觉抖了一下身体,默默缩了一下脖子,试图把那种渗得心慌的感觉摆脱掉。
“卿卿以后可要听话,不要想着用脸蛋去迷惑男人,跟个妖精似的不要脸……”大姐突然凑近胡定卿耳边说到,那种低声线让人毛骨悚然。她的手还放在她的脸上来回磨搓着,似乎在检测这张脸以后是否真的能长成绝色。
胡定卿觉得自己的脸肯定被搓红了,大姐似乎有点陷入魔障,难道真的是李慧雯给她的刺激太大?她不敢太大动作,偷偷瞥了大姐一眼,然后才慢慢抬起头,利用小孩子
的天真无邪,睁着还算大的水润眼睛,无辜地说到:“什么是妖精,是长得好看的吗,那大姐姐就是漂亮的妖精。”
小孩子的声音多纯真,童言无忌的说话,大姐盯了她一会儿,忽然就笑了,她摸了摸胡定卿的头发,像是自言自语道:“你还小呢,懂什么呢。”
晚上的时候,正房里,胡老爷躺在外间土炕上抽旱烟,吧嗒吧嗒的,烟雾缭绕。
“如今生意越发难做,布行也不景气。那些个势力眼,都跑去舔洋人的腚儿,只卖洋货。拼命压我们土布的价钱,昨天又退了两比生意。”刘老爷沉声说到。
“这可怎么办!我们家可就指望这门生意养家糊口呢,万万不能断掉啊。那些挨千刀的良心都叫狗吃了,赚这么多黑心钱也不怕遭报应!”关乎自家生意问题,王杜鹃听了也急了,但她没什么主见,只能恨恨地骂两句。一切还是要听刘老爷怎么说。
果然就听刘老爷说道:“城南蒋家的二少爷,正张罗着要纳一位妾,他们家大业大的,原本也轮不到我们肖想,也是我们家的造化,和刘局长家沾着亲,这事儿已经有这眉目了,约莫可以成事。大姐的年纪正好,这些日子你再好好教教,让她心里有个普。”
蒋家王杜鹃知道,那是真正的大户人家,连报纸上都报道过的人物,出门都是汽车接送的。听到大女儿可以嫁过去,顿时喜上眉梢,连声音也比平时大了两分,“诶哟,大姐真是好福气,以后就是少奶奶的命咯,攀上这门亲,以后什么问题不能解决,这真是天大的造化!我们家的生意哪里还用都着再发愁!”
刘老爷又使劲吸了一口烟,沉吟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到,“蒋二少爷成亲八年,家里有一妻二妾,却只得了两个丫头,家里老人急了,才想着再给他纳一房小。大姐将来嫁过去,主要的任务就是生下儿子。如此才能立的住脚。”
说的这么清楚,自然是想让女儿明白些,能早早立主脚跟,以后才能在蒋家说的上话,帮扶娘家,帮扶兄弟。
王杜鹃一向听胡老爷的吩咐,这次也不一样,得了话儿立马乐呵呵去寻大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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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定卿发现这几天大姐心情似乎很好,她嘴角一直是上扬的,走路就像带了风,步子迈更加优雅,甚至在教三姐和她认字的时候,好几次都走神,往日的严格的氛围也变成了如沐春风。胡定卿寻思着,大姐着模样,瞧着怎么这么像少女怀春呢?
于是连续好几天她偷偷去找二姐聊天说小话,才终于让她知道,大姐要嫁人了!
难怪了,难怪这几日王杜鹃脾气都好了不少,还三五不时的给几毛钱她买糖吃。
想想大姐也才十七岁,这个年纪放在现代该在上高中,到这里居然都可以嫁人。
在胡家,儿女的婚事显然是父母一手包办,孩子是没有发言权的。大姐轻易就被胡老爷送出去做妾,并且她似乎还非常乐意。胡定卿暗暗担心,胡老爷太□□,心里只关心胡家和胡定暄的未来,女儿对他来说就是一件可利用的工具,让胡家更进一步的工具。而她却不想自己成为胡家的工具和牺牲品。
胡家的女人被胡老爷圈养再后宅里,思想被禁锢,意识被束缚。她们变得软弱胆小,这座院子就是她们的避风港,并且已经失去了逃出去的勇气和信心。
胡定卿不禁想道,或许事情如果没有到达最坏的地步,已经威胁到自己的生存的情况下,人们都不会去破坏目前安逸的环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