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齐弟这话说的,若是你都自觉老了,那朕比你年长,可不是......”皇帝故意说得无限感慨,让凌齐见了不由摆摆手,恭维道:“皇兄乃苍天之子,人中之龙,岂是我等可以相较的?”
彦喜已经将重新沏好的热茶送了上来,刚刚走进内殿,一股茶香就扑鼻而来。凌延笑着接过茶盏,朝岳安王说道:“齐弟尝尝这茶汤,是烨儿从宫外带回来的,朕喝过一次,觉着不比这宫中的贡品差!”
凌齐含笑接过彦喜恭敬递上的茶盏,轻轻的掀开杯盖,吹开上面的浮沫,送到嘴边抿了一口,眯着眼睛,让茶汤在口中慢慢的漾开,回甘,喉结涌动,睁开双眼,点点头赞道:“果真是好茶,入口醇香,不苦不涩,难得的佳品!”
凌延眼中闪着熠熠的神采,双眸紧紧的睇着岳安王,笑道:“此茶还有一个绝美的名字,叫临冬飘雪!”
“临冬飘雪?”凌齐有些惊诧的反问道。这茶叶中竟带着飘雪的名字,是故意还是巧合?
“嗯!”凌延面色沉静,望着楠木窗外在长廊处摇曳着的霓虹宫灯,眼神透着飘渺,淡淡的说道:“烨儿送这茶来的时候,说这茶树竟是在冬季迎雪盛放,在大雪过后才由茶农采栽。混着雪花炒制而成。朕忽然想起那个如冰雪般晶莹剔透的女子,就像那茶树一般坚韧,不管受到怎样的伤害都能傲然绽放,一时感触,就给这茶取了这个名字。”
凌齐听着皇帝淡淡的似是呢喃的话语,内心一阵冷笑。像茶树一般坚韧,不管受到怎样的伤害都能傲然绽放?可笑,若然有人能为飘雪遮风挡雨,她又何至于早早就香消玉殒?飘雪,那个深深埋藏在他心中。那个让他爱到骨髓里的女人,他永远也无法忘记她是带着怎样的痛苦,怎样的遗憾离开这个人世的。所有伤害过她的人。他不会让他们好过。就算现在的皇后已经被禁足,但他觉得这样的代价还不够,不够惨痛,不够抵消他心中万分之一的痛。
“好名字!”凌齐轻声附和道。修长的手指又稳稳的在棋盘上落下关键的一子。
皇帝收回思绪,望着已经风向大变的棋盘。脸色稍稍有些讶异,眸光闪烁,望着棋盘怔怔的陷入一阵沉思,半晌,恍然了悟,一声爽朗的大笑在殿中传荡:“哈哈哈。齐弟果真是深谙棋道之人,朕自认为从一开始就以步步为营,却不想齐弟更是棋高一着。不知不觉就将朕引入套中。这一局,你赢了。哈哈哈,朕罕有敌手,但这一局,朕输的心服口服!”
“皇兄过奖了。若非皇兄胸怀心事,臣弟有怎会有机会赢皇兄一把?皇兄。这难得可以五日免朝,您还在挂念着朝中之事?”凌齐笑眯眯的问道,眉眼之间一片关怀!
“嗯,这天下看似太平,实则暗流涌动,各国之间都是蠢蠢欲动呀。朕真的老了,觉得有些心力交瘁!”凌延斜斜的倚在案几旁,彦喜机灵的拿过一个团福绣花靠枕垫在皇帝的身后。
“望京那边战况如何呢?”凌齐略带担忧的问道。
“彼此对峙。之前练弘文叛变的时候,望京那边也有一次正面的交锋,双方各有伤亡,眼下望京那边正是入冬以来最为严寒的时候,大雪已经一连下了七日,冰封千里,西玥那边自然也不敢再有任何侵扰的动作。眼下袁承奂闭关不战,西玥那边也没有再攻城,进入了彼此对峙的状态。”凌延幽幽一声叹息,紧接着又笑道:“歇战怕是暂时的,烽火再次燃起,只是时间的问题!”
凌齐了然的点点头,开口说道:“皇兄对练弘文只是圈禁,若是按罪论处,这刑罚是不是......”
凌延看出了凌齐对自己在处理练弘文叛变事件上态度有些不满,表面上看,练弘文叛变欺君,圈禁确实是不合逻辑的处罚,但是他们都看不明白自己这样做的理由。
“在他举事之前,其实朕和烨儿就已经知道他的大半计划了,只不过为了请君入瓮,只好配合着他演一场好戏。当日他借着祭祖的理由携带家小回蜀州,之后带领私兵攻进天翊城,但由始至终,练源非都没有出现,到目前为止,还有练源非这条漏网之鱼流露在外。朕将练弘文圈禁,而不是处死,就是为了留着他的性命,将他的残党一网打尽。”凌延声音有些沙哑,透着一丝疲惫。
“原来如此,还是皇兄深谋远虑!”凌齐露出恭敬一笑。他抬眸望了一眼天色,慢慢的站起身来,拍了怕略有些褶皱的长袍,笑道:“天色已晚了,臣弟也该出宫了,再晚,宫门就要下钥了!”
“若晚了,就留在这宫里!”凌延扬起头,轻轻的睨了岳安王一眼。
“皇兄勿笑,臣弟认床。哈哈哈......”凌齐淡淡一笑。
皇帝一听,也是笑着摇了摇头,朝彦喜唤道:“送岳安王出去,夜深了,多掌几盏灯!”
彦喜恭谨的点头应道:“奴才遵旨!”转身朝岳安王凌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王爷,您请!”
岳安王颔首,朝皇帝躬身行了一礼:“皇兄,臣弟先行告退了!”
皇帝淡淡的笑着,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