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一群不识礼义的蛮夷!”王环恨恨的低声道:“竟然要与这等夷狄结盟——”他刚刚说到这里,突然帐门口的两名卫士突然举起手中的号角猛吹起来,响亮的号角声打断了王环的抱怨。王环和赵良嗣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听到一名卫兵高声用契丹语喊道:“宋国使臣觐见大金国皇帝!”
赵良嗣赶忙拜舞进帐,王环略微一愣才赶忙跟了上去。两人进得帐来,只见上首坐的一人,身形魁梧,神色威严,想必便是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两厢坐着十余人,应该就是女直贵胄。阿骨打看到赵良嗣与王环进来,大声笑道:“请起,请起!今日得见南朝使臣实在是难得的很。”
赵良嗣行罢了礼,躬身道:“外臣赵良嗣拜见大皇帝,我主有御笔书信传来,联盟攻辽之事,尽在其上!”说罢他便要从怀中取出书信交递。
“且慢!”完颜阿骨打却摆了摆手:“两国盟约之事,何等要紧,岂能就在这帐篷里,待某家拿下这上京城中,便在那契丹老贼的宫室之中订盟岂不更好?”
赵良嗣闻言一愣,心中更加肯定了方才的揣测,但自己此时在人家的地盘上,完颜阿骨打所说的也有他的道理,也只得笑道:“大皇帝所命,外臣唯有是从!”
“呵呵!”完颜阿骨打笑道:“我也听说你们南人东京城中繁华无比,几为天上。我这军中苦寒的很,也没有什么消遣的,这几日传来消息,辽东大旱,军中射柳祈雨,正好请二位使臣观赏一番,只当是打发些时日!”他说到这里,不由赵、王二人分说,大声道:“吹号击鼓,准备开始!”
侍卫应了一声,很快外间便传来号角和鼓声,完颜阿骨打站起身来,在一群女直贵胄的簇拥下向外间走去,赵、王两人没奈何也只得跟了出来,在早已设置好的胡床上坐下。这射柳的风俗其实当时宋、辽、金三国都有,其源流众说纷纭,有的说是古代射礼的遗传,也有说是一种古代鲜卑人祭祀仪式的一部分;还有人说是萨满教中黑巫术的一种;其大体形式倒也差不多,都是将柳枝插在场中,然后射手骑马疾驰而过,以柳枝为目标射击,中者为上,不中着为下,细节略有不同。赵、王两人一位辽国世族,一为宋国显宦,自然对射柳这个活动也不陌生。他们也清楚,要想在疾驰的马背上射中插在地上的柳条可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对骑士的马术和射术都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在古代社会,拥有大量善于骑射的勇士就意味着强大的军事力量,阿骨打要在两人面前表演骑射绝非是要祈雨,而是为了向己方炫耀武力。
很快鼓声和号角声结束了,刚才在外间空地上准备参加射柳的女直骑士们排成队,等待着出发的号令,从他们的战马和服饰的来看,他们排队的秩序应该是由地位的尊卑决定的。十几名奴仆将实现准备好的柳条插进土堆里,赵良嗣注意到在柳条的中间部位剥去了外皮,露出白色的枝干来,这个高度正好是一个步兵的胸口或者头部,显然这种射柳活动是非常贴近实战的。
一名侍卫走到完颜阿骨打身旁耳语了两句,赵良嗣看到对方点了点头,那名侍卫向鼓手出挥了挥手。随着鼓声响起,第一个骑士猛的踢了两下马肚子,战马疾驰而出,他张开弓,瞄准第一个土堆上的柳条放开了弓弦,铲形的箭头将柳条截成两段,随即那骑士俯下身伸臂去接那断开的柳条,可惜没有接住,围观的人群中传来一阵惋惜的叹息声。
“赵龙图,是不但要射中还要接住才是算赢吧?”王环低声问道。
“嗯!”赵良嗣点了点头:“金人身披重甲,用得也是大稍重箭,看来这些都是冲阵的精兵呀!”
王环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赵良嗣见王环没有看出其中的要害,便低声解释起来。原来当时的军队为了应付不同的战斗需要,有准备不同的弓与箭。比如为了对付披甲的敌军,就一般采用锥形箭矢,以提供穿透力;对付无甲的目标,则可以使用宽刃箭近距离射击;轻箭可以及远,而重箭可以近射披甲目标等等。一般来说,骑兵的弓箭肯定是没有步弓的射程远、威力大,所以如果骑兵和步兵单纯的对射肯定是划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