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刘唐兄弟,李大哥为了救我,一路上杀了不少官差,此事绝对不假,切勿多疑!”白胜赶忙劝解道。
“白胜你给我闭嘴,若非你供出我等,宋大哥此事恐怕已经蒙赦还乡,何必在这梁山上为寇?谁知道你是不是已经降了官府,与那李成一同来诓骗我等!”
“你,你——”白胜顿时语塞,在官府中熬刑不过招供是他最大的心病,这时被刘唐揭开了伤疤,顿时又怕又怒,说不出话来。
“呵呵!”李成冷笑一声:“说的轻巧,衙门里的刑罚便是铁打的汉子也未必熬得住,你也不过是嘴上说的漂亮罢了。你说我是官府的奸细,好,我就是奸细,现在来拿你的,你又能拿我如何?”说到这里,李成操起一旁的朴刀,横刀而立。话音刚落,刘唐便拔出腰刀,桌上其余几人也拔出刀来,一时间桌面上寒光四射,眼看便是一场血光四溅的局面。
“且慢,都把刀放下来!”宋江厉声喝道,他看了看李成,道:“李成兄弟,莫要信那刘唐的胡言,快把兵器放下来。”
李成冷笑道:“宋首领,我只是孤身一人,岂有让我先放下刀的道理?”
这时桌上一人沉声道:“大伙儿后退五步,放下兵器!”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那个人身上,却是杨五,片刻之后纷纷还刀入鞘,李成见状也冷笑着放下朴刀。
“好,好,误会尽去,大伙儿都是好兄弟!”宋江笑着打了圆场,劝饮起来,几巡酒下来,李成也讲说些枪棒武艺,亭中的气氛也渐渐热络了起来。突然,宋江将手中酒杯往桌子上一顿,一声长叹脸上满是郁闷。一旁的刘唐赶忙问道:“眼下众兄弟聚集在此,白胜兄弟也回来了,正是称心快意,宋大哥为何如此?“
“刘唐兄弟你有所不知呀!”宋江叹道:“我宋江幼承庭训,以忠孝自诩,本欲习得些文武艺,报效朝廷,却不想为奸人所害,竟然落草为寇,辱没了祖宗的名声,他日在地下,又如何见得先人!”说到这里,竟然掩面呜咽起来,众人待是要劝,却又不知从何劝起,更不要说杨五等人也被宋江说中心事,无心劝他。分金亭中一时间愁云惨淡。半响之后,宋江叹了口气,曼声唱道:“喜遇兄弟,更佳酿今朝新熟。见碧水丹山,黄芦苦竹。头上恁教添白发,须边不可无**。愿樽前长叙,弟兄情如金玉。统豺虎,御边幅;号令明,军威肃。中心愿平虏,保民安国。日月常悬忠烈胆,风尘障却奸邪目。望天王降诏早招安,心方足。”
北宋时像柳永、苏轼等人的词流传极广,有“有井水处即有柳词”的说法,是以亭中人虽然多半没读什么书,也能听了个七七八八,李成正思忖着词中深意,便听到有人叫道:“今日也要招安,明日也要招安,却冷了弟兄们的心!”抬头一看,却是一条黑脸汉子一脸怒色,将桌子掀翻,酒菜顿时溅了一地,便是李成动作敏捷,自己身上也沾了不少。
“小七,你这是作甚!”宋江顿时大怒:“山寨中也有法度,怎的如此无礼?”
那黑脸汉子冷笑了一声,却不答话,另外两人站在他的身后,看形容与其颇为相似,应该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其中年纪最长的一人答道:“宋大哥,并非我家小七无礼,只是这招安之事的确是冷了兄弟们的心?”
宋江怒道:“小二兄弟,你也是个晓事的人,我主张招安,要改邪归正,为国家臣子,如何便冷了众人的心?”
“这满朝臣子中,多为奸邪。再说我等截了蔡太师的生辰纲,他爪牙遍布天下,如何饶得过我们?纵然招安了,也会被其害了,不如在这梁山泊上吃酒打渔快活!”
宋江道:“今上至圣至明,只被奸臣闭塞,暂时昏昧,有日云开见日,知我等替天行道,不扰良民,赦罪招安,同心报国,青史留名,有何不美!若是留在这梁山泊上,若天兵一到,雷霆俱发,玉石俱焚,那可就悔之晚矣!”
那三人没有答话,只是冷面听着,其余人脸色也有些奇怪,只是不说话,分金亭中气氛颇有些奇怪。宋江尴尬的笑了两声,拱手向李成唱了个肥喏,笑道:“宋某为人粗鄙,方才让李成兄弟见笑了,你远道而来,想必已经有些倦了,今日便饮到这里吧。来人!”他对外间进来的两个喽啰吩咐道:“你们两个带李成兄弟去客房安歇!”
客房中,李成躺在床上,两只眼睛却是瞪的大大的,不久前在分金亭中的情景给了他很大的冲击,他本是受了周平差遣,使了个苦肉计前来这梁山泊上做个细作,里应外合平了这群贼寇,却不想山来却撞到这一幕,只是不知这是不是宋江等人故意演给自己看的一场戏。他暗自打定主意,先不动声色小心观察些时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