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挑战天皇制度,与其说是相比在大明推翻朝廷,还不如说是直接是在六十年代于广场上挥舞青天白日旗那样都纯属是一种作死的举动。不过就算是作死这种事情的确也是要因人而异的,一个人作死的话,那么他仅仅只是作死;一群人作死的话,那么这群人就是逆潮流而动的歹徒;但是当作死的是一些位高权重拥有真正可以改变这个社会力量的人的时候,那么作死也就变成了革命。比起我国历朝历代都是由下而上以农民阶级发起革命来完成时代的更替这一点,日本和西方都是比较倾向于由上而下来完成变革,这样的话一般来说流血会比较少成功率也相对而言比较高。织田萝莉和上条景嗣这一对主仆所挑战的就是日本作为国基之一的“万世一体”的天皇体系。面对着这种直接坐在神宫之中宣称自己为“天照大御神”的代言人这种行为,几乎可以说是和谋反无异,因为以往这个形象都是由皇室担当的。
除了景嗣掷地有声的发言之外,整个是神殿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说话,面对这样子的冷场,景嗣和织田萝莉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而他们所没有互相告诉对方的是,如果这次尝试失败了,他们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善后——景嗣的话则是打算一如既往的大包大揽,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然后派一个影武者直接作出切腹的样子然后隐居幕后,成为无名之人。而织田萝莉的话则是完全的做好把家督之位让渡给信胜的准备。如果说大部分人都不支持的话,为了不让好不容易团结一心的织田家分裂,那么不管是谁成为家督都是可以的。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么。”尴尬而不识时务的笑着,景嗣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着自己的主公,似乎是已经做好了谢罪的准备。但是在那之前,他在织田萝莉眼里所到的,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甚至说是狂热。
即使是女孩子,但是她毕竟还是织田信长,在无数次少女的梦境当中她所梦到的情景都有如今的这一幕,不仅仅只是景嗣对她效忠而已,紧接着跪伏在地的绝非是仅仅是他一人。她坚信梦境当中的确是在启示并且预兆着什么,她是如此的深信不疑,以至于让其他有着好戏心理的人们错愕的见的并不是败者的困窘而是一种胜券在握的盛气凌人。
“臣三河守平手中务大辅政秀宣誓,将忠于信长,忠于织田家,奋战到最后,完成天下布武之路。”在景嗣之后,下一个发言的也就是坐在景嗣身边的老臣平手老爷子,以他的多年经验,恐怕早已猜出了现在的情况,如今所做出的抉择也是早已经深思熟虑过了吧。一如多年前信赖着和自己明明是平辈奉行的信秀,并且奉献出自己所有的忠诚一样,如今的老人终于找回了当年那一点点气势,再次的向自己故去老友的女儿宣誓效忠。这也正如历史上那个作为魔王老师的政秀一样,当家族当中所有人都抛弃了信长的时候,他也会站在信长的那一边,奉献出自己的所有乃至于生命。
“臣,前田利家于天照大御神前宣誓忠于信长主公,鞍前马后,愿为主公霸业奉尽忠诚。”很多的事情会改变,但是也有一些事情是不会变的,就算是变成了新新人类,嘴角已经长出了尚显柔软胡须,从一个懵懂少年逐渐成长成了一个可以依靠的大人的犬千代就是这样。能够被织田萝莉称为“阿犬”的男人,似乎一直乐意继续将这个忠犬的角色扮演下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作为景嗣妻子的明智光秀对于丈夫的决定虽然有时候也会有一些意见,但是她很清楚在决定之前的话,那么还有商量的余地,自己还可以反驳,但是如果一旦下了决定,那么她所应该做的事情只有无条件的支持,这就是她的为妻之道。以景嗣和光秀作为代表的美浓派既然已经宣誓,那么在以政秀作为代表的尾张旧派也不甘落于人后,面对着所谓神明之座上那个不敢直视的神器,他们也更加乐意对于一个形象鲜活的人效忠。而这些原本因为家系,领地,利益所联结起来的忠诚,在此刻又加上了一种名为信仰的重锁,使得这种忠诚更加的稳固,后事且不计。对于这些武士来说,给予他们今天地位并且一直让他们拥有着一个共同梦想的也就是眼前的少女主公吧,那么,管她到底是什么天照大御神还是八幡大菩萨,相信她就好了吧。再说,古事记里记载的本来天照大神不就是一个女的么。
很快,这种信仰就在这次对于伊势神宫来说近乎是闹剧的神尝祭之后开始了散播。以参加了这次祭典的侍大将作为中心,层层下达到手下的一级又一级武士,对于这些武士来说,他们的想法或许是更加的简单。根本无所谓谁是什么而谁又在说谎,只要是自己的主公能够维持领内安定并且对外不断胜利的话,那么就算把织田萝莉当做神明崇拜也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盲信是一把双刃剑,在代表着无知的同时却也免去了很多的烦恼,至少对于这个在普通小民当中因为日渐困窘的生活而信仰缺失梦想不存的年代里,有一个人可以相信的话,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希望——如果主公真的是神明,那么好日子也即将到来了吧。
并非只是一城一地的统治者,而是想要成为这个纷乱岛国的女王,这种梦想才是织田信长这个家伙真正的气量所在,有多少人能够拥有这份气量,而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的把它付诸实施呢?作为一个并不合格的将领,政治家以及管理者,织田萝莉却是一个合格的家督。那正是因为家督的职责并非是自己去实现梦想,而是把属于自己的梦想分享给自己的家臣,自己的臣民,汇聚千万人的力量于一处,这正是家督的使命。
上洛之阵不是织田家的终点,而是织田家走向最强盛时刻的起点,对于这个概念,所有人已经达成了共识,虽然说现在的织田家的确是还比不上当初作用关东八国的平将门,但是同样占有着飞驒,美浓,尾张,伊势,志摩,三河,骏河,远江八国的织田家所要面对的也并不是那个团结一心安如泰山的大和朝廷。于这种氛围下,织田家的上洛目的也在不知不觉当中发生了变化——拥有着大义的名分不假,但是人们想得更多的还是为了主公以及家族而战却不是为了京都那个没有姓名的天皇。这种转变对于整个天下来说,都是一种不安的预兆。
而作为直接的被挑战者,皇室的反应也是最为直接的。原先的傀儡天皇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据说是直接召集了那些落魄公卿们难得的开了一次朝会,商量着这**裸的打脸行为。简单的来说,织田萝莉这次在神尝祭的举动就是“在天皇的御用神社里借用着天皇的一般所用的名义来挑战天皇那所剩不多的权威”。而朝会的结果,对于三好家似乎是一个好消息,因为三好长庆上京之后虽然对于幕府态度恶劣但对于朝廷还是礼敬有加的关系吧,面对着已经被判定“有了异心而可能成为叛逆”的织田家,朝廷决定支持三好长庆继续畿内的统治,决定再一次加增三好长庆的官职,甚至有越过幕府直接把御所头人的位置交给三好长庆的打算。在提高了自己凝聚力但是同样增加了上洛阻力的同时,更加感到担心的却不是三好长庆这个要在冬天和织田家交锋的人,而是那个被称为土御门久脩的阴阳师。
对于方术或者阴阳占卜之术,在东方都是被视为对于一个国家相当重要的事情来进行着筹备的,包括天朝的泰山封禅,又或者说帝王陵墓风水都是有着关门的机构进行管理测评的。日本的话,就有一个名为阴阳寮的部门,是专门来阴阳术来维护京都周边安全的——传闻当中京都周边鬼门众多,时常会有恶鬼流窜,只有阴阳师才能够对付这些恶鬼,而至于作为土御门家起源的安倍家,也就是那个被称为安倍晴明的著名阴阳师就是管理着阴阳寮的长官。甚至被朝廷赐给了官职,而作为现如今回到了京都的土御门家子孙,土御门久脩也摩挲着手中的镜面紧紧的盯着伊势神宫的方向。而如果有识货之人在的话,就能够很轻易的出这家伙手里握着的也就是被称为国之重宝的八尺镜。
“就算是把八尺镜给偷了出来,好像还是没有办法阻止他们的崛起啊,这下的话,或许三把神器已经被织田家都拥有了。”戴着万年诡异笑着的狐狸面具,现在已经作为三好长庆座上宾的土御门却难得的在人后表现出了一点沉重。“真是的……那些神主们一直都不明白,镜子的真正意义是什么。”
“所谓八尺镜,说是神明之躯的话那么神明也就显得太廉价了,而真正的神明,怎么会是这种非金非木的没有生命之物呢,说到底,这还只是镜子,而镜子的话,不管是谁去都只会发现自己的容貌,所以八尺镜所代表的含义,本来就是信赖自己而非是天神啊。”
神主通过镜面到的是自己,而没有了镜面什么都不到。织田萝莉没有镜子但是却胜过了有镜子的人,她能到自己的梦想和愿望。不管是怎么样的神器也好,器具始终是要人使用才能够发挥功效,没有人用的工具仅仅只是垃圾。而垃圾是没有变法改变世界的,真正改变世界的只有人才能够做得到。
有些伤脑筋的揉了揉太阳穴,土御门了身边记载着六百年前平将门叛乱的文献,找寻着两者之间的相似之处。比如说平将门本身就是自称龙神之子或者大蛇之子,而现在直接把八歧大蛇作为家纹的人,织田家就有一个。而至于平将门落败之后,汇集了残兵败将继续扰乱天下的红叶狩,更加是土御门为织田萝莉所起的别号,如此一来,似乎从某种意义上,历史又一次会重演啊。
(这一章有一点蛋疼,所以我决定写到这里就好了。下一章开始我要换个思考回路,今天到某本小说里的雷诺和刀锋女王这对cp被拆了,当场就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了快一天,打玩虫群之心我差点都又相信爱情了,更加操蛋的是女王名字都写错!)